第九十四章 中原大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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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糜沖入少康營帳中，道：“主公，小艾有消息了。寒浞得知咱們支援冥氏，果然派他大兒子澆率軍趕往壺口關，準備伏擊咱們。”
少康道：“壺口關？那裏有太行天險，如果被他守住，就極難突破，咱們得加速行軍，趕在前頭。”
伯糜道：“來不及了，小艾幾天前才得到消息，何況沿途都是崎嶇山路。不過咱們可以將計就計，佯裝不知，到時候預先埋伏，誘他出來。”
少康笑道：“原來你早就謀劃好了。”
伯糜道：“我也是剛想到。”
少康道：“她還說什麽沒有？”
伯糜道：“她已經摸清澆的軍營布置，打算暗殺他。”
少康驚道：“這個小艾，太胡來了！澆天生神力，她這是在找死！”
伯糜道：“小艾立功心切，我回信讓她不要盲目躁動。”
***
冀州壺口關，關如其名，從西往東地勢漸狹，一條羊腸小道穿插在高峻綿延的山脈之間，整個看起來就像巨大水壺的口部。
寒澆遵照父親吩咐，帶領精兵千人，在此紮好營地，他眺望著四面天險，臉上不禁露出笑容，心道：“少康的烏合之眾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，現在有了這個關口，他就算有十萬人馬也沖不過來。”
回到營帳，一個艷妝少婦早在等候，相貌雖說不上絕美，但言笑步履之間卻別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。
她正是岐，寒浞的兒媳，名義上是澆的嫂子，但眾人皆知，早已成為他的情人。
澆把她從斟尋帶來軍營，寒浞不是不知道，卻並未阻攔。
兩人一個是軟金泥制成，不知禮義，性格缺陷，素來狂躁淫亂，另一人也並非貞潔女子，他們幹柴烈火，如膠似漆，除了行軍打仗，基本都待在營帳之內飲酒作樂。
此刻澆一進來就張開大手把岐抱在懷中親吻愛撫，岐的衣服隨手脫落，兩人在桌上動作起來，正纏綿之際，岐忽然顫抖，澆以為是興奮，可她卻停止了所有動作。
澆愕然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岐起身穿好衣服，沈默半晌後忽然大哭起來。
澆慌忙摟住她，道：“到底怎麽了？”
岐擡頭淚眼說道：“咱倆相聚的時日不多了。”
澆驚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岐道：“我要死了！”
澆道：“怎麽會無故死去？”
岐道：“有人要來殺我。”
澆道：“誰敢！有我在，沒人能動你。”
岐擡眼看著他，欲言又止。
澆郁悶了一整夜，第二天天剛明，斥候便回報說發現少康軍隊。
澆穿衣出門問道：“在哪裏？多少人？”
斥候道：“南邊八十裏外的山坳中，大概兩千多人，正向王屋山前進。”
澆問道：“少康在不在隊伍中？”
斥候點頭道：“在，我親眼看見的。”
澆略一思索，道：“很好。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我在此駐守，所以打算迂回橫穿王屋山。”
斥候道：“想必如此。”
澆立即召集副手，發令道：“你們馬上去準備，全軍整裝出發截擊敵人。另外飛鴿傳信給我父親，讓他率軍從西邊包圍過來，這次一定要活捉少康。”他素來行事霸道，獨斷專行，手下之人就算有疑慮，也不敢提出來，對他的命令只能聽從。
澆回到營帳與岐辭行，岐道：“這麽快！你絕對不能去。”
澆道：“戰場局勢瞬息萬變，如今少康自己來送死，機不可失，我怎能不去？”
岐道：“你去了會死的，我也會死。”
澆哈哈笑道：“我是不死之身，誰能殺得死我？放心吧岐兒，我去去就回，咱們很快就能重聚。”
岐無奈嘆息，為他披上鎧甲。
半個時辰後隊伍啟程，只留下不足百人守關。
剛才報信的斥候站在山巔，看澆帶著隊伍威風遠去，眼中露出狡黠目光，風吹頭巾，飄散滿頭長發，赫然竟是女子，小艾。
小艾悄然前往岐所住的營帳，岐正倚門而望，似乎是在等著她。
兩女對望，小艾發現對方目光深邃，仿佛能洞察一切，看到了她的靈魂深處。
岐冷漠道：“你是來殺我的？”
小艾驚道：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岐苦笑，道：“廢話不說，天意難逃，動手吧。”
小艾不自覺低了低頭，道：“你本是個無辜者，不該死的，可是……”
岐接口道：“可是你要對付澆，所以必須殺我。”
小艾點了點頭。
岐仰頭道：“那還等什麽？”
小艾拔出匕首，走近兩步，深吸口氣，揮刀刺出，人頭落地，竟沒有血。
***
澆一馬當先，率軍抵達斥候報告地點，巡視不久，果然發現少康軍隊，而對方見了他立即掉頭逃竄。
澆哈哈大笑，揚刀高喊：“烏合之眾，膽小如鼠，今日要把你們全殲，給我殺！”
近千名士兵狂奔追逐，呼聲震地，不自覺進入一處蜿蜒狹窄濃霧籠罩的峽谷，身後巨石滾落，轟隆聲聲，谷口被石頭樹木截斷，前方敵人也沒了聲息。
澆忽覺陰雲籠罩心頭，猛然想起岐的話：“你去了會死的。”
頂部兩邊山崖上冒出無數持弓士兵，其中一人大喊道：“澆，你上當了，你現在已是甕中之鱉。”
澆揮刀指著上空怒斥道：“你是誰？懦夫！有種下來單挑。”
那人道：“我是伯糜，在此恭候多時了，哈哈！”
澆道：“愛耍詭計的小人！讓少康和我說話。”
伯糜笑道：“我們主公此刻已經率軍奪取了壺口關。”
澆大怒，指揮部隊往外突圍，可兩面是陡峭山巖，前後通道已被阻斷，又能逃到哪裏，手下士兵全都慌亂起來。
伯糜一聲高喊：“放箭！”頂上巨石滾落，萬弩齊發，夾雜著無數火把，冬天幹燥，谷底幹柴燃燒，瞬間成了火焰地獄。
澆帶來的近千精兵被射死砸死燒死熏死，慘叫聲彌漫谷底，眨眼間死亡殆盡。
只剩他一人，身軀是軟金泥制成，刀槍不入，水火不侵，他大吼大罵：“小人，有種下來和我當面決一死戰。”
伯糜道：“好，會有人和你一戰，你等著。”
澆一刀把身旁巨石砍裂，吼道：“誰敢來？”
一人從滾滾煙火中現身，道：“我”。
來者是個青年漢子，三十上下，粗布長袍，身形端凝，眼神冷峻，兩手各持一柄長劍，劍刃翠綠，劍脊上一條血色紅芒。
澆認出了他，道：“是你，報上姓名。”
來人道：“界盟斂鋒。”
澆道：“斂鋒，好，我要報上次的一劍之仇。”
斂鋒冷笑道：“你恐怕是沒機會了。”
澆道：“少廢話，去死吧。”飛身猛沖，雙手握住厚刃鬼頭大刀，瞄準斂鋒淩空下劈，刀風勁急，吹散了煙塵，轟然砍下，大地裂開三丈多長的縫隙，而斂鋒已不知去向。
澆吼道：“有種不要逃！”
斂鋒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：“我沒逃。”
澆看見紅光閃亮，劍氣飄飛，忽覺身子一輕，手中大刀當啷落地，身軀跟著散裂，被斂鋒的劍氣砍削成好幾十塊。
澆沒有任何痛覺，散碎的部位滲出金色汁液，並在迅速靠近融合，他的頭顱翻滾向天，朝斂鋒嘿嘿冷笑，道：“你應該知道，你是無論如何也殺不死我的。”
一個女子聲音道：“是嗎？你看這是什麽？”
澆頭顱轉動，見一黑衣少女拉著繩索自崖頂縋下，手中提著包袱，落地之後抖開，滾出一個人頭。
澆凝視人頭，神色劇變，驚呼道：“岐兒！”
黑衣少女正是小艾，殺死岐之後趕來，正好遇上斂鋒和澆的對戰。
澆心神震蕩之下，軟金泥的融合驟然停滯。
小艾看準時機，吹聲呼哨，犬吠之聲回蕩山谷，近百條獵犬從山石間跳出沖來，分別叼住澆的一塊身體四散而去，轉眼間只剩下個孤零零的頭顱。
斂鋒道：“這法子不錯。”
小艾道：“這是伯糜大哥的主意。”
澆吼道：“快把我的身體還給……”
斂鋒一劍砍下，聲響戛然而止。
***
伯糜，斂鋒，小艾，帶著軍隊去壺口關和少康會合，少康聽完伯糜匯報，大喜道：“太好了，澆是寒浞大將，斬殺了他就等於砍掉寒浞一臂。斂鋒先生，這次真是多虧你了。”
斂鋒道：“不敢當，要不是小艾姑娘及時相助，恐怕還要多費功夫。”
伯糜道：“不錯，小艾孤身深入險境，探索軍情，又參與擊殺澆，應該算作頭功。”
少康道：“對，小艾，想要什麽賞賜？”
小艾微笑臉紅道：“只要能為公子出力，小艾就很高興了，小艾什麽也不要。”
伯糜大笑道：“她害羞了。”
斂鋒道：“木壽星呢？”
少康道：“他去東海了，留下話讓你即刻趕往西域，追查金環道人。”
斂鋒點頭道：“金環道人與冥界鬼王聯合，在那邊集聚了數萬鬼兵，必須隨時註意他的動向。”
伯糜道：“估計是在等咱們和寒浞拼個兩敗俱傷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。”
斂鋒道：“我現在就走。”說完轉身離去，正好門外斥候進來傳報，說發現敵情，於是駐足傾聽。
伯糜問道：“多少人？”
斥候道：“估計過萬，正向壺口關方向浩蕩而來。”
伯糜驚道：“這麽快！看來斟尋氏和斟灌氏他們趕不及了。”
少康道：“估計寒浞預先得到澆的消息，想來夾擊咱們。”
伯糜擔憂道：“兵力差距太大，即使憑借壺口關天險，咱們也未必能擋住，不然就先撤退，等援軍來了再戰？”
少康神秘說道：“不必，我都安排好了，你就瞧著吧。”
不多時，煙塵起處，寒浞大軍如雲屯雨集，漫山遍野而來。
他一馬當先，滿臉怒氣，似已得知澆被殺，揚鞭指著關口，對少康喊道：“無知小兒，竟敢違抗天命，屢次與我作對，今日就讓你知道反賊的下場。”
伯糜道：“我們主公是夏後氏正統後裔，大禹玄孫，而你寒浞，本是偏僻小國的無賴流浪子弟，因機緣巧合，妄居大位，到底誰是反賊，大家有目共睹。”
寒浞揮鞭，軍馬沖殺過來，喊聲震天動地，氣勢非凡，忽然，天上烏雲低沈，雷聲隱隱，大地霎時昏黑，一條巨龍蜿蜒出沒，從雲間噴出暴雨，落地後變成滾滾洪流。
壺口關在群山之間，關下狹窄崎嶇，寒浞的萬千士兵無處躲避，被洪水一沖，立即潰散。
伯糜驚道：“應龍！”
少康喜道：“正是，現在可以出擊了。”
斂鋒此時還未離去，和伯糜一同率軍下山，心想：“抓住寒浞，就可以盡早結束戰爭。”於是運氣禦風而行，看準寒浞的大旗方向，順著水流追逐，漸漸趕上。
寒浞見勢不妙，早已搶先逃命，見斂鋒追來，回頭道：“你我素無冤仇，何必如此相逼？”
斂鋒道：“你擾亂天下，禍害中原，今天我要為萬民除害。”
寒浞道：“真正擾亂天下的是少康，要不是他起兵和我作對，會死這麽多人嗎？”
斂鋒道：“少康是正統王族，萬民仰望，而你出身聖嬰門，謀害義父後羿奪取權位，這種小人行徑怎配成為天下共主？”
寒浞啞口無言，眼珠亂轉，轉身往山脊上爬去。
斂鋒道：“哪裏逃？看劍！”拔出雌雄劍，紅光閃爍，刺向寒浞後背。
山腳忽然轉出一人，揮動著矩形大鐵板，擋開了斂鋒這淩厲一擊。
斂鋒手臂劇震，急退兩步，見來人身披黑衣，帶著面具，左手籠在鬥篷之下。
寒浞見了這人，大喜道：“大師兄，太好了！”
那人道：“你先走。”
寒浞立即逃竄。
斂鋒急忙運氣，把寶劍當作暗器，直射寒浞。
嘩啦一聲，黑衣人扔出大鐵板，把斂鋒長劍擊落，跟著右手一抖，又拉了回來，原來上面纏著鐵鏈。
就這麽一耽擱，寒浞已經逃到半裏之外。
斂鋒道：“聽說除了寒浞之外，碧靈聖嬰還有兩個弟子，一個是椒，一個是銅枝，剛才他叫你大師兄，想必就是銅枝吧？”
黑衣人不答，轉身往寒浞逃跑方向奔去。
斂鋒擡手召回寶劍，飛身疾追，黑衣人回頭扔出幾把短刀。
斂鋒一一擊落，手捏劍訣，凝聚劍氣，劍身上放出赤色紅芒，劍光交錯，形成一道紅色光網，向黑衣人籠罩過去。
黑衣人回身用大鐵板擋住。
這時洪流湧來，巨浪打在兩人之間，等浪頭落下，對方已經遠去，山巖邊留了一塊斷裂的大鐵板。
斂鋒凝望著遠處黑點，喃喃道：“寒浞，這次算你運氣好，下回讓我見到，必取你性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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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康道：“壺口關？那裏有太行天險，如果被他守住，就極難突破，咱們得加速行軍，趕在前頭。”
伯糜道：“來不及了，小艾幾天前才得到消息，何況沿途都是崎嶇山路。不過咱們可以將計就計，佯裝不知，到時候預先埋伏，誘他出來。”
少康笑道：“原來你早就謀劃好了。”
伯糜道：“我也是剛想到。”
少康道：“她還說什麽沒有？”
伯糜道：“她已經摸清澆的軍營布置，打算暗殺他。”
少康驚道：“這個小艾，太胡來了！澆天生神力，她這是在找死！”
伯糜道：“小艾立功心切，我回信讓她不要盲目躁動。”
***
冀州壺口關，關如其名，從西往東地勢漸狹，一條羊腸小道穿插在高峻綿延的山脈之間，整個看起來就像巨大水壺的口部。
寒澆遵照父親吩咐，帶領精兵千人，在此紮好營地，他眺望著四面天險，臉上不禁露出笑容，心道：“少康的烏合之眾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，現在有了這個關口，他就算有十萬人馬也沖不過來。”
回到營帳，一個艷妝少婦早在等候，相貌雖說不上絕美，但言笑步履之間卻別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。
她正是岐，寒浞的兒媳，名義上是澆的嫂子，但眾人皆知，早已成為他的情人。
澆把她從斟尋帶來軍營，寒浞不是不知道，卻並未阻攔。
兩人一個是軟金泥制成，不知禮義，性格缺陷，素來狂躁淫亂，另一人也並非貞潔女子，他們幹柴烈火，如膠似漆，除了行軍打仗，基本都待在營帳之內飲酒作樂。
此刻澆一進來就張開大手把岐抱在懷中親吻愛撫，岐的衣服隨手脫落，兩人在桌上動作起來，正纏綿之際，岐忽然顫抖，澆以為是興奮，可她卻停止了所有動作。
澆愕然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岐起身穿好衣服，沈默半晌後忽然大哭起來。
澆慌忙摟住她，道：“到底怎麽了？”
岐擡頭淚眼說道：“咱倆相聚的時日不多了。”
澆驚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岐道：“我要死了！”
澆道：“怎麽會無故死去？”
岐道：“有人要來殺我。”
澆道：“誰敢！有我在，沒人能動你。”
岐擡眼看著他，欲言又止。
澆郁悶了一整夜，第二天天剛明，斥候便回報說發現少康軍隊。
澆穿衣出門問道：“在哪裏？多少人？”
斥候道：“南邊八十裏外的山坳中，大概兩千多人，正向王屋山前進。”
澆問道：“少康在不在隊伍中？”
斥候點頭道：“在，我親眼看見的。”
澆略一思索，道：“很好。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我在此駐守，所以打算迂回橫穿王屋山。”
斥候道：“想必如此。”
澆立即召集副手，發令道：“你們馬上去準備，全軍整裝出發截擊敵人。另外飛鴿傳信給我父親，讓他率軍從西邊包圍過來，這次一定要活捉少康。”他素來行事霸道，獨斷專行，手下之人就算有疑慮，也不敢提出來，對他的命令只能聽從。
澆回到營帳與岐辭行，岐道：“這麽快！你絕對不能去。”
澆道：“戰場局勢瞬息萬變，如今少康自己來送死，機不可失，我怎能不去？”
岐道：“你去了會死的，我也會死。”
澆哈哈笑道：“我是不死之身，誰能殺得死我？放心吧岐兒，我去去就回，咱們很快就能重聚。”
岐無奈嘆息，為他披上鎧甲。
半個時辰後隊伍啟程，只留下不足百人守關。
剛才報信的斥候站在山巔，看澆帶著隊伍威風遠去，眼中露出狡黠目光，風吹頭巾，飄散滿頭長發，赫然竟是女子，小艾。
小艾悄然前往岐所住的營帳，岐正倚門而望，似乎是在等著她。
兩女對望，小艾發現對方目光深邃，仿佛能洞察一切，看到了她的靈魂深處。
岐冷漠道：“你是來殺我的？”
小艾驚道：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岐苦笑，道：“廢話不說，天意難逃，動手吧。”
小艾不自覺低了低頭，道：“你本是個無辜者，不該死的，可是……”
岐接口道：“可是你要對付澆，所以必須殺我。”
小艾點了點頭。
岐仰頭道：“那還等什麽？”
小艾拔出匕首，走近兩步，深吸口氣，揮刀刺出，人頭落地，竟沒有血。
***
澆一馬當先，率軍抵達斥候報告地點，巡視不久，果然發現少康軍隊，而對方見了他立即掉頭逃竄。
澆哈哈大笑，揚刀高喊：“烏合之眾，膽小如鼠，今日要把你們全殲，給我殺！”
近千名士兵狂奔追逐，呼聲震地，不自覺進入一處蜿蜒狹窄濃霧籠罩的峽谷，身後巨石滾落，轟隆聲聲，谷口被石頭樹木截斷，前方敵人也沒了聲息。
澆忽覺陰雲籠罩心頭，猛然想起岐的話：“你去了會死的。”
頂部兩邊山崖上冒出無數持弓士兵，其中一人大喊道：“澆，你上當了，你現在已是甕中之鱉。”
澆揮刀指著上空怒斥道：“你是誰？懦夫！有種下來單挑。”
那人道：“我是伯糜，在此恭候多時了，哈哈！”
澆道：“愛耍詭計的小人！讓少康和我說話。”
伯糜笑道：“我們主公此刻已經率軍奪取了壺口關。”
澆大怒，指揮部隊往外突圍，可兩面是陡峭山巖，前後通道已被阻斷，又能逃到哪裏，手下士兵全都慌亂起來。
伯糜一聲高喊：“放箭！”頂上巨石滾落，萬弩齊發，夾雜著無數火把，冬天幹燥，谷底幹柴燃燒，瞬間成了火焰地獄。
澆帶來的近千精兵被射死砸死燒死熏死，慘叫聲彌漫谷底，眨眼間死亡殆盡。
只剩他一人，身軀是軟金泥制成，刀槍不入，水火不侵，他大吼大罵：“小人，有種下來和我當面決一死戰。”
伯糜道：“好，會有人和你一戰，你等著。”
澆一刀把身旁巨石砍裂，吼道：“誰敢來？”
一人從滾滾煙火中現身，道：“我”。
來者是個青年漢子，三十上下，粗布長袍，身形端凝，眼神冷峻，兩手各持一柄長劍，劍刃翠綠，劍脊上一條血色紅芒。
澆認出了他，道：“是你，報上姓名。”
來人道：“界盟斂鋒。”
澆道：“斂鋒，好，我要報上次的一劍之仇。”
斂鋒冷笑道：“你恐怕是沒機會了。”
澆道：“少廢話，去死吧。”飛身猛沖，雙手握住厚刃鬼頭大刀，瞄準斂鋒淩空下劈，刀風勁急，吹散了煙塵，轟然砍下，大地裂開三丈多長的縫隙，而斂鋒已不知去向。
澆吼道：“有種不要逃！”
斂鋒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：“我沒逃。”
澆看見紅光閃亮，劍氣飄飛，忽覺身子一輕，手中大刀當啷落地，身軀跟著散裂，被斂鋒的劍氣砍削成好幾十塊。
澆沒有任何痛覺，散碎的部位滲出金色汁液，並在迅速靠近融合，他的頭顱翻滾向天，朝斂鋒嘿嘿冷笑，道：“你應該知道，你是無論如何也殺不死我的。”
一個女子聲音道：“是嗎？你看這是什麽？”
澆頭顱轉動，見一黑衣少女拉著繩索自崖頂縋下，手中提著包袱，落地之後抖開，滾出一個人頭。
澆凝視人頭，神色劇變，驚呼道：“岐兒！”
黑衣少女正是小艾，殺死岐之後趕來，正好遇上斂鋒和澆的對戰。
澆心神震蕩之下，軟金泥的融合驟然停滯。
小艾看準時機，吹聲呼哨，犬吠之聲回蕩山谷，近百條獵犬從山石間跳出沖來，分別叼住澆的一塊身體四散而去，轉眼間只剩下個孤零零的頭顱。
斂鋒道：“這法子不錯。”
小艾道：“這是伯糜大哥的主意。”
澆吼道：“快把我的身體還給……”
斂鋒一劍砍下，聲響戛然而止。
***
伯糜，斂鋒，小艾，帶著軍隊去壺口關和少康會合，少康聽完伯糜匯報，大喜道：“太好了，澆是寒浞大將，斬殺了他就等於砍掉寒浞一臂。斂鋒先生，這次真是多虧你了。”
斂鋒道：“不敢當，要不是小艾姑娘及時相助，恐怕還要多費功夫。”
伯糜道：“不錯，小艾孤身深入險境，探索軍情，又參與擊殺澆，應該算作頭功。”
少康道：“對，小艾，想要什麽賞賜？”
小艾微笑臉紅道：“只要能為公子出力，小艾就很高興了，小艾什麽也不要。”
伯糜大笑道：“她害羞了。”
斂鋒道：“木壽星呢？”
少康道：“他去東海了，留下話讓你即刻趕往西域，追查金環道人。”
斂鋒點頭道：“金環道人與冥界鬼王聯合，在那邊集聚了數萬鬼兵，必須隨時註意他的動向。”
伯糜道：“估計是在等咱們和寒浞拼個兩敗俱傷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。”
斂鋒道：“我現在就走。”說完轉身離去，正好門外斥候進來傳報，說發現敵情，於是駐足傾聽。
伯糜問道：“多少人？”
斥候道：“估計過萬，正向壺口關方向浩蕩而來。”
伯糜驚道：“這麽快！看來斟尋氏和斟灌氏他們趕不及了。”
少康道：“估計寒浞預先得到澆的消息，想來夾擊咱們。”
伯糜擔憂道：“兵力差距太大，即使憑借壺口關天險，咱們也未必能擋住，不然就先撤退，等援軍來了再戰？”
少康神秘說道：“不必，我都安排好了，你就瞧著吧。”
不多時，煙塵起處，寒浞大軍如雲屯雨集，漫山遍野而來。
他一馬當先，滿臉怒氣，似已得知澆被殺，揚鞭指著關口，對少康喊道：“無知小兒，竟敢違抗天命，屢次與我作對，今日就讓你知道反賊的下場。”
伯糜道：“我們主公是夏後氏正統後裔，大禹玄孫，而你寒浞，本是偏僻小國的無賴流浪子弟，因機緣巧合，妄居大位，到底誰是反賊，大家有目共睹。”
寒浞揮鞭，軍馬沖殺過來，喊聲震天動地，氣勢非凡，忽然，天上烏雲低沈，雷聲隱隱，大地霎時昏黑，一條巨龍蜿蜒出沒，從雲間噴出暴雨，落地後變成滾滾洪流。
壺口關在群山之間，關下狹窄崎嶇，寒浞的萬千士兵無處躲避，被洪水一沖，立即潰散。
伯糜驚道：“應龍！”
少康喜道：“正是，現在可以出擊了。”
斂鋒此時還未離去，和伯糜一同率軍下山，心想：“抓住寒浞，就可以盡早結束戰爭。”於是運氣禦風而行，看準寒浞的大旗方向，順著水流追逐，漸漸趕上。
寒浞見勢不妙，早已搶先逃命，見斂鋒追來，回頭道：“你我素無冤仇，何必如此相逼？”
斂鋒道：“你擾亂天下，禍害中原，今天我要為萬民除害。”
寒浞道：“真正擾亂天下的是少康，要不是他起兵和我作對，會死這麽多人嗎？”
斂鋒道：“少康是正統王族，萬民仰望，而你出身聖嬰門，謀害義父後羿奪取權位，這種小人行徑怎配成為天下共主？”
寒浞啞口無言，眼珠亂轉，轉身往山脊上爬去。
斂鋒道：“哪裏逃？看劍！”拔出雌雄劍，紅光閃爍，刺向寒浞後背。
山腳忽然轉出一人，揮動著矩形大鐵板，擋開了斂鋒這淩厲一擊。
斂鋒手臂劇震，急退兩步，見來人身披黑衣，帶著面具，左手籠在鬥篷之下。
寒浞見了這人，大喜道：“大師兄，太好了！”
那人道：“你先走。”
寒浞立即逃竄。
斂鋒急忙運氣，把寶劍當作暗器，直射寒浞。
嘩啦一聲，黑衣人扔出大鐵板，把斂鋒長劍擊落，跟著右手一抖，又拉了回來，原來上面纏著鐵鏈。
就這麽一耽擱，寒浞已經逃到半裏之外。
斂鋒道：“聽說除了寒浞之外，碧靈聖嬰還有兩個弟子，一個是椒，一個是銅枝，剛才他叫你大師兄，想必就是銅枝吧？”
黑衣人不答，轉身往寒浞逃跑方向奔去。
斂鋒擡手召回寶劍，飛身疾追，黑衣人回頭扔出幾把短刀。
斂鋒一一擊落，手捏劍訣，凝聚劍氣，劍身上放出赤色紅芒，劍光交錯，形成一道紅色光網，向黑衣人籠罩過去。
黑衣人回身用大鐵板擋住。
這時洪流湧來，巨浪打在兩人之間，等浪頭落下，對方已經遠去，山巖邊留了一塊斷裂的大鐵板。
斂鋒凝望著遠處黑點，喃喃道：“寒浞，這次算你運氣好，下回讓我見到，必取你性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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